高考过后,几家欢乐几家愁,又是一年开学季,很多家长在闲聊自己孩子就读的学校和选择的专业,你一言我一语,热闹非凡。
我从教多年,很多人问我教育孩子的理念,我说很简单:我的梦想不需要他实现!
我一直有一个梦想,就是会演奏乐器。从小倒是各类歌咏比赛都参加,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五音不全了,但对音乐很痴迷。
中学时候,脑海里一直有一个画面,白色衬衣、洗到略透明、皱皱巴巴稍显大、松松的挽到上臂,一双人字拖鞋、拖拖沓沓,短裤是牛仔裤裁剪的。苏式的教学楼建筑,栏杆宽大,倚着砖柱坐在栏杆上,吉他或口琴,随便弹点、吹点曲子。夏天的傍晚夕阳西下,余热未消,留下漫天霞光,映在脸上,绒毛都染上了色彩,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。这是我花季的梦,我能这么做吗,不能,因为我五音不全……于是我想着,等我有了儿子一定让他学门乐器。
及至大学,“I have a dream”是个绝对矫情的事情。年轻人学了点东西,梦想就大了,总把梦想挂在嘴边。那时候的梦想就是环游世界,做一个行者,记录一路的历程,伪装成一个思想者。记得大学第一次见了海,还真的做到了一个思想者的德性,安静的一塌糊涂。还深刻思考,海的深处是什么?海的那头是什么?海浪的声音都消失在思绪里,矫情的念叨“没有我们不能傲视的巅峰,没有真正属于青春的失败”。随队的老师,一顿海鲜、一顿啤酒就把我们打回原形,教训我们说:“挂在嘴边的梦想,就是幻想,你有梦想就咬着牙、奔着去。”然后我深深地觉得,挂在嘴边的梦想,就是逃避现实的安慰剂。
孩子小的时候,因为有点绘画天赋,参加一些培训班。接孩子的时候,偶尔听家长们在周边聊,所谓的特长要么是因为可以考试加分、要么是增加点艺术技能,听到最多的是自己小时候有这个爱好,不是被耽误就是家里没钱,要不自己一定怎么怎么样的话。回头和朋友们聊起这个话题,突然觉得孩子们也可怜,那些自己孩童时期的梦想,因为现实的残酷没有达成,真到有了自己的孩子,那些在记忆里已被埋葬的梦想一下子鲜活起来,冲破棺材、爬出地面,借尸还魂。梦想可以继承,如愚公移山,但这个梦想的呼叫转移,我看还是算了吧。
拥有梦想的人,是拥有自我的人。梦想需要别人帮着实现的,大多都是放弃梦想的人。我们给不能实现梦想寻找很多理由,像一个受迫害者,却连起码的反抗和坚持都没有。然后我们觉得此生再无机会了,于是让孩子们尝试一切,却无视这是否属于他的梦想。不能因为你喜欢音乐,就希望他成为一个音乐家;你喜欢绘画,就让他最终妙笔生花;你喜欢足球,必须让他吃足够的苦,最严格的训练……你的梦想变成他的梦想,他却变成你的梦想。难道,你的梦想不是成为自己,或让他成为他自己么?
梦想总是需要开启的,需要助力的。发现孩子可能的梦想,试着给他开拓出一小段路,尝试陪着走一段。所有不是你的梦想,通常你会嗤之以鼻甚至厌恶,于是不经意间,你就扼杀了孩子的梦想。带着孩子去经历,然后学会发现,学会看见,和孩子一起长大,那将是一场奇妙的旅行。你不需要看见这个世界,只需要看见孩子,孩子有他的眼,他的腿,他的手,他的感知,他的梦想。
我有个女儿叫佳佳,从她可以独立行走开始,我就觉得她已经是独立的个体。她喜欢绘画,她喜欢乒乓球,她善良阳光……她喜欢的、爱好的,我或许很普通,但我陪着她走;她很善良,很阳光,我总觉得她未来会受伤,但又怎么样呢?只要她能快乐的去构筑追求的事情,所有的伤痛,自然也会学会如何疗伤。
至于我的梦想,还是我的,只要还有时间,我还能,就还会努力去追梦,不用别人帮我实现,但是我可以和别人一起分享追梦的故事。